我隐瞒了亿万家产的身份,嫁给了公司里的项目经理陈放。
我以为我们是真爱。
结果,他晋升总监的第一天,就在公司把我裁了。
晚上回到家,他还假惺惺地抱着我道歉,说他身不由己。
我看着他拙劣的演技,心里冷笑。
我没有哭,也没有闹。
我只是打了个电话给我爸。
“爸,我失业了,你手下那个公司,还缺市场总监吗?”
1
和陈放领完证的第二天,我回到公司。
电梯里,几个同事看我的眼神,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同情和躲闪。
我当时没在意。
直到走进市场部,看到所有人都坐在会议室里,气氛严肃。
而我的新婚丈夫,刚刚晋升为市场总监的陈放,正站在投影仪前,清了清嗓子。
“各位,紧急开个短会。”
他目光扫过全场,最后落在我身上,眼神里没有一丝新婚的温度,只有公事公办的冰冷。
上一世,就是在这场会上,我的人生被彻底颠覆。
我被他以“降本增效”为名,当众裁掉。
然后,他假惺惺地带我去“蜜月旅行”,实则是在庆贺他和他的情人林笑笑扫除了最大的障碍。
我被蒙在鼓里,直到最后被他们联手逼得走投无路,声名狼藉。
而现在,我回来了。
“高层最近决定,启航集团启动新一轮的组织优化,也就是降本增效。”
陈放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回荡。
“经过我和管理层的慎重考虑,决定对市场部的人员进行微调。”
他顿了顿,拿起一份文件。
“第一个被优化的同事是……苏晴。”
他念出我的名字时,语气平淡得像在念一个毫不相干的符号。
会议室里一片死寂,落针可闻。
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我,又看看他。
一个刚刚晋升的总监,第一件事,就是裁掉自己新婚的妻子?
还是那个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、业绩常年第一的核心骨干?
陈放推了推眼镜,继续用那副公事公办的腔调解释。
“苏晴的能力,大家有目共睹。但是,她负责的核心项目,近期出现了一些数据疏漏。”
“而且,考虑到她刚刚新婚,未来可能会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家庭上。”
“为了保证我们部门的战斗力和整体效率,只能忍痛割爱。”
他把话说得冠冕堂皇,滴水不漏。
把“卸磨杀驴”包装成了“为公司着想”。
2
我的“好闺蜜”林笑笑,立刻在一旁恰到好处地露出惋惜的表情。
她走到我身边,拉着我的手,眼眶都红了。
“晴晴,怎么会这样?陈总监……陈总监他也是为了公司好,你……你别怪他。”
她演得声泪俱下,仿佛真的在为我惋惜。
上一世,我就是被她这副嘴脸骗了,还把她当成唯一的倾诉对象。
我看着眼前这两个正在上演双簧的两人,心里一片平静。
我没有像他们预期的那样震惊、哭闹、或者歇斯底里地质问。
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中,我只是慢慢地站了起来。
脸上,甚至还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。
“好的,陈总监。”
我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。
“我尊重公司的决定。”
陈放和林笑笑都愣住了,大概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。
我继续说道:“既然是公司优化,那按照劳动法,N+1的赔偿和这个月的绩效奖金,应该会准时到账吧?”
“还有,我的竞业限制协议,也请一并准备好。我会严格遵守,也请公司支付相应的竞业补偿金。”
“如果没有其他问题,我现在就去办离职手续。”
我这番话,条理清晰,不卑不亢。
把陈放准备好的所有后手,都堵了回去。
他大概以为我会情绪失控,然后他就可以用“影响公司秩序”为由,逼我净身出户。
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,只能僵硬地点点头。
“当然,公司会按流程办事。”
我没再看他一眼,转身就走出了会议室。
我能感觉到,背后无数道目光跟随着我。
有同情,有幸灾乐祸,但更多的是震惊和不解。
而林笑笑和陈放的目光,则带着一丝计划被打乱的不安。
这就对了。
让你们的不安,再飞一会儿。
3
我回到工位,开始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。
周围的同事,没人敢过来跟我说话。
他们只是偶尔用眼角的余光瞟我一眼,然后迅速移开。
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。
半小时后,陈放走了过来。
他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“愧疚”又“深情”的表情,仿佛刚才在会议室里那个冷酷无情的总监不是他。
“晴晴,对不起。”他压低声音,试图拉我的手。
我不动声色地避开。
他继续演:“我也是身不由己,这是公司的决定,我……我真的尽力为你争取过了。”
“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。这样吧,我们提前去度蜜月。”
“我订了去马尔代夫的机票和酒店,明天就出发。我们出去散散心,什么都别想了,好不好?”
他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“温柔”和“宠溺”。
上一世,我就是被他这副样子骗了。
我以为他是真的爱我,真的身不由己。
我满怀愧疚地跟他去了马尔代夫,以为我们的新生活会充满阳光。
却不知道,那是我人生中,最黑暗的一场骗局。
“好啊。”我看着他,点了点头。
“正好我最近也挺累的,是该出去放松一下。”
我答应得如此爽快,让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察的惊喜和轻蔑。
他大概觉得,我这么快就接受了现实,还是那个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、恋爱脑的傻女人。
第二天,我们飞往了马尔代夫。
阳光,沙滩,海浪,一切都美得像一场梦。
陈放也扮演着一个完美的丈夫。
给我拍照,陪我散步,给我讲不好笑的笑话。
晚上,他借口要和国内的同事开个紧急的视频会议,处理裁员的后续事宜,让我先去洗澡。
我走进浴室,打开花洒,让水声掩盖一切。
然后,我从洗漱包里,拿出了一个只有硬币大小的录音器,将它悄悄放在了浴室门口的脏衣篮里。
这是我昨天在办完离职手续后,专门去电子市场买的。
我算准了时间。
陈放的这个“紧急会议”,不是开给别人的。
而是打给他那个同样“身不由己”的情人,林笑笑的。
4
我冲着澡,耳朵却像雷达一样,捕捉着外面的动静。
果然,没过多久,就听到了陈放压低了声音,但依旧掩饰不住得意的声音。
“笑笑,宝贝,想我了没有?”
“事情都搞定了,苏晴这边,我已经安抚好了,带她出来度假了。”
“她?呵,还真以为是来度蜜月的。女人就是好骗,几句甜言蜜语,一张机票,就什么都忘了。”
“你放心,她手里那些核心客户的资料,我都已经拷贝过来了。下周一,我就发给你。你尽快上手,把这些客户都抓在自己手里。”
“总监的位置?当然是给你的。等我把公司里那些老油条都清洗一遍,你就上来。”
后面的话,我没有再听下去。
已经够了。
我关掉花洒,擦干身体,换上睡袍。
走出去的时候,陈放已经打完了电话。
他看到我,立刻挂上那副深情的笑容。
“晴晴,洗好了?累不累?”
我摇了摇头,走到他面前。
“陈放,我有点不舒服,可能是水土不服。”
我脸色苍白,嘴唇微微发抖,看起来确实很虚弱。
“我想……我想提前回国,可以吗?”
陈放愣了一下,随即皱起眉头。
他大概是觉得我扫了他的兴。
但看着我这副病恹恹的样子,他又不好发作。
“怎么这么不小心?”他假意关心,“那好吧,我们明天就回去。”
他心里想的,恐怕是早点回去,好跟他的林笑笑共商大计。
回到家,我以“需要静养”为由,搬到了客房。
陈放没有反对。
在他眼里,我只是一个暂时需要安抚的、被踢出局的失败者。
一个很快就会被他榨干所有价值,然后一脚踢开的工具。
夜里,我锁好房门。
从行李箱的夹层里,拿出一部全新的、没有记录的手机。
然后,我拨通了一个我很久没有联系,但却无比熟悉的号码。
电话那头,是我的父亲。
国内顶尖猎头公司“将才阁”的创始人。
“爸。”我的声音有些哽咽,但更多的是冷静。
“我失业了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,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。
“回来吧,家里公司的大门,永远为你开着。”
“不。”我打断他,“我不想回来当大小姐。”
我顿了顿,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“你之前提过,启航的老对手‘蓝海科技’,是不是一直想挖能跟他们抗衡的市场总监?”
“我想去试试。”
5
一周后,一则重磅消息在业内一个私密的高管群里传开。
“蓝海科技新任市场总监已就位,是从竞争对手‘启航集团’挖来的核心骨干苏晴。”
消息下面,附上了蓝海科技官方发布的内部任命邮件截图。
这则消息,像一颗深水炸弹,瞬间在启航集团内部,尤其是市场部,炸开了锅。
陈放是在部门晨会上,被一个下属提醒,才知道这件事的。
当时,他正在意气风发地给所有人分配我之前留下的客户资源。
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我的照片和那封任命邮件,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。
失态地叫了出来:“不可能!这绝对不可能!”
整个市场部的同事都炸开了锅,看他的眼神,也从之前的敬畏,变成了怀疑和审视。
一个刚上任的总监,逼走了自己的核心骨干,结果人家转头就成了最大竞争对手的总监。
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管理失误了。
这简直就是商业间谍级别的“神助攻”。
当天晚上,我回到家。
陈放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我了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茶几上的烟灰缸里,塞满了烟头。
他看到我,猛地站起来,双眼通红地质问我。
“苏晴!你到底想干什么!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!”
我换下高跟鞋,从他身边走过,就像没看见他一样,自顾自地倒了杯水。
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我淡淡地开口。
“你听不懂?”他被我的冷漠激怒了,“你去蓝海科技当总监,故意跟我作对!你就是想报复我,对不对!”
我喝了口水,转过身看着他,笑了。
“陈总监,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?”
“第一,是贵公司单方面辞退我,我需要一份新工作,蓝海科技给了我offer,我接了,合情合理。”
“第二,什么叫‘跟你作对’?商场如战场,各凭本事。难道只许你裁我,不许我跳槽吗?”
“至于报复……”我顿了顿,嘴角的笑意更冷了,“你想太多了。你还不配。”
我这番话,句句诛心。
把他的所有指责,都用最职业、最冷漠的方式挡了回去。
他气得浑身发抖,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。
因为从法律和流程上,我做的每一步都无可挑剔。
“你……”他指着我,半天说不出一句话,最后只能狠狠地把一个靠枕砸在地上。
我没再理他,径直回了客房,反锁了门。
听着他在客厅里暴躁的低吼和摔东西的声音,我心里一片平静。
陈放,这才只是个开始。
让你难受的日子,还在后头呢。
6
接下来的几天,我以蓝海科技市场总监的身份,开始逐一拜访我之前所有的核心客户。
我撬走的第一个大客户,就是李总。
我离开李总公司的时候,正好在电梯口,遇到了来拜访他的林笑笑。
她捧着一堆资料,脸上堆着假笑,看到我,瞬间愣在了原地。
“苏……苏晴?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我冲她微微一笑,晃了晃手里刚刚签好的合作意向书。
“我?我来拜访一下我的老朋友,顺便,签个单。”
我看着她那张因为嫉妒和震惊而扭曲的脸,心情格外舒畅。
“哦,对了,林小姐。”
我走过她身边,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,轻声说。
“李总说,他以后只跟我谈。你,就不用白费力气了。”
那天晚上,我回到家。
陈放又坐在客厅里等我,只是这次,他看起来颓败了不少。
他看到我,眼神复杂。
“李总的单子,是你撬走的。”他用的是陈述句。
“商场竞争,各凭本事。”我用他白天在公司里安抚下属的话,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。
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,脸色憋成了猪肝色。
“苏晴,我们是夫妻!”他终于忍不住,打出了感情牌。
“你这么做,把我们这个家置于何地?”
“家?”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。
“陈总监,你在会议室里,当着所有人的面,宣布裁掉你‘新婚妻子’的时候,怎么没想过我们是个家?”
“你在马尔代夫,和你的情人密谋,要把我的客户和项目都抢走的时候,怎么没想过我们是个家?”
“现在,业绩丢了,知道跟我谈家了?”
我每说一句,陈放的脸色就更白一分。
我看着他那副震惊又难堪的样子,心里冷笑。
“陈放,收起你那套吧。”
“从你递给我辞退书的那一刻起,我们之间,就只剩下竞争关系了。”
“而且,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。”
7
接下来的一个月,我把启航集团市场部的核心客户,挖走了近一半。
陈放焦头烂额。
业绩的断崖式下跌,让他遭到了公司高层的轮番质询。
为了向上级交代,他在部门内部疯狂推行所谓的“狼性文化”。
无意义的加班,严苛的KPI,把整个部门搞得怨声载道,离职了好几个骨干。
我和他在家里的关系,也降到了冰点。
我们成了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,除了在电梯里偶尔遇到,几乎零交流。
他看我的眼神,充满了戒备和恨意。
而我,只是把他当成空气。
巨大的压力下,陈放开始变得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。
他把所有的希望,都压在了一个大项目上。
业内传出消息,国内顶尖的投资集团“星河资本”,旗下的一个新能源项目,正在公开招标寻找市场战略合作伙伴。
这个项目体量巨大,一旦拿下,不仅能让启航集团的业绩起死回生,更能让负责人一战封神。
陈放将此视为他救命的唯一稻草。
他动用了所有资源,不眠不休地做了一份极其华丽的竞标方案。
并对外放风,说他已经通过“高层关系”,基本锁定了这个项目。
我看着他那副孤注一掷的疯狂模样,心里冷笑。
他越是这样,就输得越惨。
这天,在一个行业交流酒会上,我和陈放狭路相逢。
他被一群人围着,春风得意,仿佛已经胜券在握。
看到我,他端着酒杯,特意走过来,在我面前炫耀。
“苏晴,听说你们蓝海科技最近日子不好过啊?”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“也难怪,小公司格局就那么点。”
“不像我们,马上就要和‘星河资本’合作了。你知道‘星河资本’吗?那才是真正的顶级玩家。”
他凑近我,压低声音,带着一丝恶毒的快意。
“有些人啊,离开了一个好平台,就再也够不到那个高度了。”
我看着他那张小人得志的脸,没有生气。
我只是端起酒杯,对他遥遥一敬。
“那我就提前预祝陈总监,竞标成功了。”
我的平静,让他觉得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。
他冷哼一声,转身回到了他那群吹捧者中间。
竞标会那天,我代表蓝海科技也去了。
蓝海科技的高层非常重视这次机会,认为这是赶超启航集团的关键一战。
我也做了充足的准备,对“星河资本”这个项目的所有公开资料和潜在风险,都进行了深入的分析。
在竞标的最后一轮,只剩下我们和启航集团。
我表现出势在必得的样子,和陈放激烈角逐,一轮一轮地推高合作价格和承诺条件。
最终,在陈放喊出一个几乎没有利润空间的天价后,我“遗憾”地摇了摇头,选择了放弃。
陈放中标的那一刻,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。
他转过头,得意地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的姿态。
他以为,他不仅拿下了项目,还当着所有人的面,狠狠地羞辱了我。
他以为,他终于力挽狂澜,击败了我。
8
签约仪式,定在第二天上午,星河资本的总部。
陈放带着他的核心团队,意气风发地走进了那间象征着权力和财富的顶层会议室。
他满脸堆笑,准备和传说中的“星河资本”董事长,苏振邦先生,好好握个手。
而我,也应邀出席了这场签约仪式。
以一个,他绝对意想不到的身份。
当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。
我跟在星河资本的副总裁身后,走了进去。
正在和集团高管们热情寒暄的陈放,一抬头,看到了我。
他脸上的笑容,瞬间凝固了。
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祥的预感。
这时,会议室主位上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、气场强大的男人,站了起来。
他就是苏振邦,那个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封面上的投资大佬。
他清了清嗓子,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。
他指了指我,对满脸错愕的陈放,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“陈总监,介绍一下。”
“这是我的女儿,苏晴。”
“也是这个项目,未来主要的甲方负责人。”
“以后,你们要多沟通,好好合作啊。”
“轰——”
我清楚地看到,陈放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,差点没站稳。
他的脸,在一瞬间,血色尽失,变得惨白如纸。
眼睛里,充满了震惊、恐惧、和彻底的绝望。
他像一个被人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木偶,呆立在原地。
他终于明白,他拼上一切,引以为傲的胜利,不过是一场为他精心设计的、最残忍的羞辱。
一个,他永远也爬不出来的深渊。
9
签约仪式结束后,陈放失魂落魄地回了公司。
整个下午,市场部的人都能听到他办公室里传来压抑的、间歇性的低吼,还有东西被砸碎的声音。
他中标了。
他拿下了那个能让公司起死回生的、与“星河资本”合作的天价项目。
但他未来的甲方负责人,是他刚刚亲手裁掉、并且关系已经降到冰点的新婚妻子。
更要命的是,这位妻子的父亲,是能决定他、乃至整个启航集团生死的,星河资本董事长——苏振邦。
他此刻的心情,一半是中了彩票的狂喜,一半是站在悬崖边的恐惧。
当天晚上,我回到家。
客厅里一反常态地亮着温暖的灯,餐桌上摆着精致的烛光晚餐和一瓶红酒。
陈放穿着一身得体的家居服,系着围裙,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盘菜。
他看到我,脸上立刻堆起了我许久未见的、近乎谄媚的笑容。
“晴晴,你回来了。快洗手吃饭,都是你最爱吃的菜。”
他试图过来拉我的手,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——有讨好,有悔恨,还有一丝不易察吸的贪婪。
他大概觉得,只要我们还是夫妻,只要他能哄好我,那他不仅能保住这个项目,甚至还能借此一步登天。
我没有理会他伸出的手,径直走到餐桌旁坐下。
“陈总监真是好兴致。”我拿起刀叉,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,“项目中标了,压力很大吧?”
我的称呼,像一根针,刺得他脸上的笑容一僵。
“晴晴,我们……我们别这样好吗?”他坐在我对面,声音放得极低,“我知道,之前是我不对,是我混蛋!我……我向你道歉。”
他开始细数自己的“身不由己”,把所有责任都推给“公司的压力”和“林笑笑的挑唆”。
“晴晴,再给我一次机会,我们重新开始,好不好?”
他看着我,眼神“真诚”地像个第一次犯错的孩子。
我吃完最后一口牛排,用餐巾擦了擦嘴。
然后,我看着他,笑了。
10
“陈放,你觉得现在说这些,还有意义吗?”
“当初你裁掉我,和林笑笑在电话里密谋,把我当成工具人的时候,怎么没想过‘我们’?”
“现在,因为我爸是苏振邦,你就想重新开始了?”
我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“我告诉你,不可能。”
“从商业角度,我们是甲乙方。我会用最专业的态度,监督你们履行合同,直到你们公司被这个项目彻底拖垮为止。”
“从个人角度,”我凑近他,一字一句地说,“我们是仇人。我会让你亲眼看着,你是如何一步步失去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的。”
陈放的脸,血色尽失。
他想抓住我的手,被我厌恶地甩开。
“对了,”我走到门口,回头对他笑道,“别忘了,我们还是‘合法夫妻’。这意味着,在你破产之前,你赚的每一分钱,都有我的一半。好好努力吧,我的‘好丈夫’。”
说完,我反锁了客房的门,留下他在一片狼藉的“浪漫”中,独自绝望。
接下来的日子,对陈放来说,才是真正的地狱。
在公司,我以甲方代表的身份,对他和他的团队进行着最严苛的“鞭策”。
每一个数据,每一个细节,都必须做到完美。
任何一点瑕疵,都会招来我最严厉的质询和按照合同条款执行的“惩罚”。
他和他团队的人,每天都在无休止的加班和精神折磨中度过。
而在家里,我则扮演着一个冷漠的“妻子”。
我会“关心”地问他:“今天项目款又被我们法务驳回了?没关系,下次努力。”
我会“体贴”地在他因为资金压力而失眠时,提醒他:“记得按时还房贷哦,不然我们这个‘家’就要被银行收走了。”
我用最温柔的语气,说着最残忍的话。
我享受着他那副想发作又不敢,想求饶又无门,只能在悔恨和恐惧中日夜煎熬的样子。
巨大的压力,让他变得更加多疑和暴躁。
他把所有的失败和怨气,都归咎到了当初怂恿他、如今又帮不上任何忙的林笑笑身上。
他开始频繁地和林笑笑争吵,指责她是个只会惹麻烦的废物。
林笑笑也不甘示弱,反唇相讥,说他自己无能,还想找女人背锅。
他们的同盟,在现实的重压下,开始出现裂痕。
而我,只需要静静地等待,等待那最后一根稻草的出现,让他们彻底反目,互相毁灭。
11
压垮陈放和林笑笑同盟的最后一根稻草,来得比我想象的还快。
星河资本的项目,像一个无底的黑洞,疯狂吞噬着启航集团的资金和人力。
陈放为了填补窟窿,开始不择手段。
他甚至打起了林笑笑的主意,逼她动用家里的关系和积蓄,来为这个项目输血。
林笑笑自然不肯。
她当初跟着陈放,图的是锦绣前程,而不是来当冤大头的。
两人为此爆发了最激烈的一次争吵。
争吵的最终结果,是在第二天的集团董事会上。
面对董事会成员对项目巨额亏损的严厉质询,陈放故技重施,当众把锅甩给了林笑笑。
“董事长,各位董事,这个项目的失败,主要是因为林笑笑同志在前期客户调研和内部执行中,出现了重大失误!”
他痛心疾首,演得声泪俱下。
被逼到绝路的林笑笑,终于亮出了她的獠牙。
她冷笑一声,站了起来。
“陈放,你真以为我那么傻,什么后手都没留吗?”
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录音笔,按下了播放键。
会议室里,立刻响起了陈放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。
那是当初在马尔代夫,他和我通完电话后,又偷偷打给林笑笑的电话录音。
“……事情都搞定了,苏晴这边,我已经安抚好了……”
“……她手里那些核心客户的资料,我都已经拷贝过来了。下周一,我就发给你……”
“……等我把这家公司彻底掌控在手里,再从苏晴家那边捞一笔,我们就……”
录音的内容,清晰地记录了他当初是如何策划裁掉我、如何窃取我的客户资源、如何妄图算计我家产的全过程。
原来,林笑笑也留了一手。
全场哗然。
董事会的成员们,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。
他们终于明白,公司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,完全是因为陈放这个利欲熏心的蠢货,从一开始就为了私人恩怨,自断臂膀。
12
董事长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陈放,半天说不出一句话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他猛地一拍桌子。
“报警!现在就报警!职务侵占!商业欺诈!把他给我送进去!”
启航集团的闹剧,成了业内的年度大戏。
陈放和林笑笑,因涉嫌多项罪名,被警方正式立案调查。
听说被带走时,两人还在互相撕咬,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对方。
等待他们的,将是法律的严惩。
没了主心骨,又被“星河资本”那个天坑项目彻底拖垮,启航集团股价一落千丈,濒临破产,不得不寻求被收购。
而这时,我父亲的星河资本,以一个“友情价”,向它伸出了“橄榄枝”。
最后的收购谈判,就在启航集团那间曾经让我感到屈辱的会议室里举行。
我作为收购方的首席代表,坐在了谈判桌的主位。
这场谈判也可以被叫做“通知”。
我方提出的每一个条件,对方都只能全盘接受。
在即将签署最终协议时,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。
两位律师陪着一个形容枯槁的男人走了进来。
是陈放。
他被取保候审,暂时获得了自由,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,老了十几岁。
他来这里,是作为启航集团的“戴罪股东”,来签署股权转让协议的。
这是他最后一点需要履行的“义务”。
他站在会议桌的末尾,低着头,不敢看任何人,尤其是坐在主位的我。
我看着他那副丧家之犬的样子,心里没有一丝波澜。
我只是按流程,公式化地走着程序。
等所有文件都签署完毕,我合上文件夹,站起身。
我走到陈放身边,在他即将被律师带走的前一刻,停下脚步。
我凑到他耳边,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,轻声说。
“陈放,当初在民政局,你对我说,以后你的就是我的。”
“现在你看,你说得真对。”
“你的公司,你的人生,现在,都是我的了。”
我清楚地看到,他浑身一颤,双腿一软,如果不是律师扶着,几乎要瘫倒在地。
他眼里的最后一丝光,彻底熄灭了。
走出启航集团的大门,阳光正好。
我接到一个电话,是我父亲的助理打来的。
“苏总,董事长问您,蓝海科技那边,您还回去吗?”
我看着远处的天空,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不回了。”
“告诉他,他那个游手好闲的女儿,决定回家,好好继承家业了。”